星星集邮册

【无差/大疆灵眸】如何泡到大美人房东

#最艰难的环节竟然是想标题

#无脑 沙雕 第一人称 大纲风 1w字小甜饼

#现背AU 白烂爱情故事

#没有番外了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时事多艰难,逗你笑一笑


希望我们长长一生,所有难过都只是亟待解开、不日就解开的误会❤



1

我叫徐均朔,一个普通的社会主义青年,正在资本主义历练。

我最近有点头疼。

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会去偷偷打听秘密,知道秘密太痛苦了,尤其还跟秘密的主人低头不见抬头见。

秘密的主人是我房东。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算,毕竟我不交房租;我哥说“人家房大钱多心地善良,对穷苦留学生无私伸出援手”,当时我是拒绝的,总感觉白住人家的房子跟林黛玉住荣国府一样,寄人篱下不敢造次,何况林黛玉好歹还有家产,我是真的净身入户……

唉,怪我意志不坚定。伦敦市中心顶楼的公寓。还有跃层。还有天台。天台甚至还有游泳池。

太超过了。

老师说过,富贵不能淫,威武不能屈,贫贱不能移……但真TM有游泳池啊!

唉,还是怪我意志不坚定。

 

2

房子的主人——我叫他什么好呢,房东?恩公?金主?王夫人?贾母?

……

他姓郑,珠宝设计师。他的朋友们叫他Shawn,户籍卡上打的拼音是ZhengDi,他第一次自我介绍告诉我他叫郑棋元,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。

无语,花里胡哨的,可能这就是艺术家吧。

 

3

这些不是重点,重点是郑棋元好像是弯的。是弯的其实问题也不大,我交朋友也不看这些,问题是他好像喜欢我哥。

我有嫂子的啊!

哎,怎么会这样。虽然我很爱我哥,讲道理他人品相貌都不赖,但还是很难想象他会成为郑棋元这种人的暗恋对象。

郑棋元应该暗恋什么样的人?不要说人,神仙也未必有这个荣幸,郑棋元见到神仙顶多哇一声,然后继续飨受人间极乐软红香土。所以我也想像无能。

但再怎么说,也不该是我哥,我想来想去莫非郑棋元喜欢年纪小的,我哥倒确实比他小,可也快三打头了。就郑棋元那种人间妖孽,脸蛋看着比我哥还小几岁,他不开口谁猜得到他三十八,他要是愿意,找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也不难。我哥那种老实工科男,还是个死直男……呃,不是说直男不好的意思。我也是直男。

 

4

我是不是把郑棋元讲得太高高在上了?其实没有,他不高冷,甚至算平易近人。

我搬进去的头一天搬着行李上楼,箱子跨擦一声散了,稿子落了一楼梯。郑棋元帮我一张张捡起来,拿别针夹好,低头看了一会儿,笑了笑夸我笔头有灵气,语气真诚,没一点敷衍。

艺术家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,郑棋元会做饭会睡过头会熬夜画稿赶死线,有时电饭煲按了开始不插电源,偶尔洗衣服会忘记放洗衣粉。

他基本还是个普通人。除了长得好看一点,品味高一点,过得精致一点,有钱了一点……可能不止一点。

伦敦市中心带游泳池的公寓到底多少钱啊?

 

5

有游泳池真的很爽。他家的游泳池是25x50的尺寸,一个人游绰绰有余,有自动升降的顶棚,四季恒温活水循环,隔两天就有专人清理,有钱好就好在真他妈的好啊!

我大学期间蛮懒的,但是现在抱着多游一次赚到一次的小市民心态,竟然一周能游三四回。amazing。

偶尔会碰到郑棋元,他游得没我快,每次都慢悠悠游一圈就爬上岸,还要在太阳椅上喝杯咖啡。切。

不过有一说一,他身材比我好,胸是胸腰是腰的,毕竟还做别的项目,撸铁啊瑜伽啊……

……瑜伽,说到这个瑜伽,我就想起来一些窒息回忆。

我第一次撞见不该看的场面就是郑棋元跟他的瑜伽私教Andy,我早看出来那个男的对他不是尽职尽责那么简单,一定有非分之想。那天我半夜饿了叫deliveroo,还特地嘱咐外卖员不要敲门,结果刚出卧室就听到奇怪动静。

郑棋元家的房子大是大,隔音不行,我隔着玄关听得一清二楚。

郑棋元说:“啧,别弄,疼。”

!!!

我当时傻了都,送餐那印度哥们还一直给我打电话,我又不敢挪脚又不敢接,搞得心跳一百八,愣是在那儿装木头人装了三分钟,直到他俩上了楼才敢喘气。

 

6

我哥说我应该叫郑棋元活菩萨。确实。他不光免费给我提供住处,甚至还顺带着包了水电费,人又爱干净,隔三差五饭做多了还会吆喝我一起吃。

当郑棋元男朋友应该很幸福,但他好像没有要找的意思。哎,老大不小的人了,一点不收心。当然,我没什么立场管人家的感情生活,我就是觉得,那什么没个固定,不太好。他身边来去的那些男女,多数也冲着钱包和皮囊,肯定不会真心关心他,他再独立再牛逼,偶尔也需要有人催着吃饭吧。

最近是非常时期,我在家里说话做事格外小心。我已经挣扎活过了final,等着十天后跟郑棋元一起回国,参加我哥的婚礼。所以郑棋元气压低到爆表也是正常的,心上人要结婚还请自己当伴郎,换成我早心态大崩,郑棋元还能这么镇定答应如常工作已经非常强了。我经常余光看到他吃饭吃着吃着出神,或者莫名其妙叹气。哎,痴儿怨女,本人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。

我给他切了个苹果,端上楼。

郑棋元估计又熬夜了,二楼黑不隆冬。我刚要把盘子放在桌上,门正巧开了,郑棋元一头乱毛,睡眼惺忪。

他过来接盘子,顺手摸我脑袋:“朔朔真贴心。”

“……你怎么不穿衣服。”

他神情真实疑惑:“睡觉穿什么衣服呀?”

……算了。Andy,有些事也不能全怪你。

 

7

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,扯得太远了。

哦对,秘密。

郑棋元跟我哥算老同学吧,留学生圈子就这么大,他们出来得又早,虽然学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,时间长了总会认识的。

我起初也没往那方面想。我哥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,他妈跟我妈是手帕交,但我妈生得晚,我从小听我哥的光辉事迹长大,认识郑棋元这种牛逼朋友也并不是很令人意外。

直到我看到郑棋元钱包里我哥的照片。

蛤蛤,就离谱!都0202年了,怎么还有人这么文艺复兴,把暗恋对象的照片放在皮夹里!你怎么不放怀表里!还能名正言顺一整点就拿出来看!

哎,而且郑棋元你长点心吧,钱包里放着这种东西就不要随随便便让别人帮你拿啊。我那天心情复杂地把钱包从窗口扔给他,他差点没接住,像只受惊的猫,然后没心没肺地冲我笑着招招手,解了车锁坐上大奔扬长而去,留下我独自消化这种惊天大秘密。


8

后来我越想越是那么回事,郑棋元又不是真的菩萨,凭啥对我这么好?爱屋及乌,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。

还有一些其他的蛛丝马迹;比如有回郑棋元半夜书房灯还亮着,我一看人已经睡着了,眼镜腿压得脸上几条红杠。我也不敢动他,给他盖了个毯子,一眼瞟到他的稿纸,很厚一沓,明显改了又改,最上面那张很繁复一个图案,模模糊糊像俩字母,我正猜是什么,下一秒看见旁边签着漂亮的钢笔字。得,我哥名字。

那他这样游戏人间,好像也显得情有可原了……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什么的,就像我后来在某乎刷到那个话题,“爱上直男是什么体验”,读来全是无望,讲实话,有点虐到。

 

9

十一月的时候我哥宣布圣诞他要结婚了,嫂子跟他相亲认识一拍即合,人美心善学历高,我干妈逢人三句必绕到儿媳妇身上,总之哪哪儿都满意。

有一天郑棋元刚好在家吃饭,我在饭桌上试探:“今天我哥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
他慢条斯理地舀汤,嗯了一声,看着我等下文。

我:“听说他们试婚纱去了,哈哈。”

郑棋元眨眨眼。

他不接茬我就真的僵住了,只能没话找话:“说起来好神奇哈,我记得他大学那会儿苦恋一个女生好多年,人家一点不为所动,我还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,结果转头找到真爱……”

“季薇。”没头没脑的一句,我一时反应不过来。郑棋元耐心重复了一遍,“他追的那个女生,叫季薇。上回你还见过她呢。不过也不算苦恋啦。”

唉,我人傻了。多少年前的事了,郑棋元连那个女生的名字都记得,我却连上回什么时候见过这姐姐都没印象。

他那时候就开始暗恋我哥了???那得有八九年了吧??

又不是我求而不得八九年,我为啥也心里闷闷的。

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:“哦,有点印象。所以说缘分这种事真的不能强求喔。”

郑棋元专心致志地用叉子卷意面,语气随意:“可是喜欢这种事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啊。”

我心里一咯噔:“放任自己喜欢不可能的人不是会越陷越深吗?”

郑棋元小口小口喝汤,他猫舌头怕烫,皱皱眉头放下碗:“喜欢和在一起是两回事,你还小……

“……我不小了。”

起码已经能听懂你这句话,而且有点难过。

不过听他这么说,应该不会作出什么实质举动了。讲道理我应该放下心来,至于他心里喜不喜欢,也不是我该管的。

 

10.

回国坐的是公务舱。

郑棋元本来要替我升头等舱,但我实在觉得花三万飞一次没必要,而且欠他人情也够多了,总觉得不是滋味。他告诉我时我顶多露了两秒钟的犹疑,但他这个人有时候世情练达得让人惊讶,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,晚饭后他突然路过我卧室门口,轻描淡写地说头等舱卖完了,他跟我一起坐公务舱。

英航公务舱条件一般,郑棋元睡到一半醒了,神情很不舒服,估计是腰疼。

我小声说:“哥,我再去给你要个枕头吧。”

他摇摇头,让我把他的外套递给他,把椅背调直,眯着眼:“到餐点了……”他打了个哈欠,话音才落,餐车就出现在走道尽头。

郑棋元吃素,餐食是提前预定的。番茄玉米欧姆雷特卷、蔬菜沙拉和芝士馅意饺,再配一块草莓味布朗尼。

他把餐巾平展铺在腿上,像吃副餐的小学生。

郑棋元发现我在瞄他,问我:“你要吗?这个很好吃。”

我立刻摇头。他在大不列颠待太久味觉被鬼佬同化,吃起甜不要命,上次我信他的邪尝了一口号称“世界上最好吃的”的多拿滋,被齁到眼前一黑,至今心有余悸。

郑棋元哦了一声,满意地收回手继续吃。

他跟我闲聊:“哎,你哥让你当伴郎,你为啥不干啊?”

我说:“…就不想呗。他们说伴郎当多了容易娶不到媳妇。”

“真的啊?多少次算多?”

“呃,”我随口编,“十次吧。”

他扯餐巾擦擦嘴角:“那出大问题了,这回就是我第十次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噗,你那什么表情,我还没哭呢。小小年纪少看点封建迷信。”

面前小屏幕上在放电影,一个半小时了我还没记住女主角名字。我问:“郑棋元,你觉得我哥这个人怎么样?”

他表情讶异看了我一眼:“徐均朔,你最近怎么这么爱聊你哥和你嫂子?”

“我哪有。”

“?从上个月开始吧,平均三天一次。上次是问我觉得你嫂子怎么样,上上次问我觉得一见钟情靠不靠谱,上个星期问我啥来着——”

“今天这个问题没问过啊!再说不是你先提的!你不说就算了。”

他被我突然大声吓到,无语了一下认真答:“你哥很优秀啊,不过跟我很不一样。他是一定要当第一的那种人,事事都要做最好,执行力和毅力都很厉害。”

机舱光调暗了。我把下巴埋围巾里,嘟囔了一句:“那我也是啊。”

我以为郑棋元没听见,结果他点点头又摇摇头:“你不同。”

电影放到尾声,真晦气,是悲剧结尾。我笑了一下:“我肯定没有他厉害……”

郑棋元说:“不是这个意思,他是不想输给别人,你也很执着,但你……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,顿了一下接着说,“你是从里向外的。”

演职人员名单流动起来,黑漆漆小屏幕上反射出郑棋元亮晶晶的眼睛。

艺术家语文不好,但是我听懂了。

 

11

落地是下午两点,我倒时差困得要命,恨不得看到床就要睡,郑棋元真的流啤,跟我说要去看我哥和嫂子试妆。

我……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了。


12

郑棋元跟我哥很久没见了。想是正常的吧。


13

但是何必呢……


14

然后我就跟去了。

我又何必呢!


15

我干爹干妈就这一个儿子,大婚下了血本,在香格里拉包了好几个套间。试妆房间里已经挤着不少人了。新娘子坐在妆镜前面,面前珠宝杂陈,姿容悦目。

我哥揉揉我脑壳。他还是那个和和气气的样子,戴着框架眼镜,不太笑但是笑纹很重。

他跟郑棋元抱了一下,一撞肩膀,我哥不知道说了啥,郑棋元就笑了。周围很吵,郑棋元需要偏着头听他说话。

大概是房间里人太多,我觉得闷得慌,跟他们打了声招呼,然后挤出去站在走廊里发呆。

 

16

我爸妈也从福州过来参加婚礼了,那天晚上在上海有名的素食馆请郑棋元吃饭。

郑棋元说他吃了感冒药不能喝酒,我爸才悻然作罢,转而拼命让他吃菜。

他长得好看,我妈虽然是高龄小姑娘了,但颜狗初心不改,喜欢得跟什么似的。

我说郑棋元快四十了她还瞪我让我不要胡说八道,郑棋元自己解释一遍她才将信将疑,转而问郑棋元怎么保养。

郑棋元:“……啊,就其实保持好心情,多锻炼比较重要……”

我妈:“对的对的。就是要多锻炼!朔儿听见了哦,不要成天赖着电脑前面不动!”

郑棋元不动声色偷偷把半个素狮子头转移到我碗里,笑道:“朔儿现在好很多啦,我作证。”

要命,谁让他跟着我爸妈这么喊我的??

我脸红没有?应该没有吧。问就是暖气太大了。

 

17

饭后我爸妈要去外滩逛逛,我和郑棋元把他俩送上出租车,给他们关上车门。

我一回头,郑棋元叼着一根烟靠到路栏上,火机是黑曜石的,显得细长的指头雪白。

他问:“你今天心情不好?”

我说我没有。

郑棋元“啧”了一声,眼睛眯起来像只猫:“你就蒙我吧,你不对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来,跟哥哥说说,到底怎么了呢?”

他没喝酒,但是我喝了,所以我有点飘飘然。

我说哥,为什么有人会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啊?

他把烟点着,歪头想了想:“反正我自己要是喜欢谁,是我自己的事,我管他喜不喜欢我呢。世界上没回应的事太多了,你不还是嘚一而再再而三地试,轮到喜欢谁这种事还要拘着自己——”

他没说完,突然转过头看我,眼神带钩,从下到上,看得我背后汗毛倒竖。

“……咋了?”

郑棋元突然像悟了什么一样,眼神意味深长,总之非常诡异。他把烟一把摁了凑过来,身上大吉岭茶混着薄荷烟气味突然靠近,给我吓得手脚一蜷缩,差点没从栏杆上仰过去。

他搭住我的胳膊,语气诚恳:“我想过了!你说的对,求而不得太痛苦了!喜欢不可能的人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!”

我说:“哥你咋了,你别吓我。”

郑棋元盯了我半天,才下定决心一样问我:“朔朔,你要是不愿意说,就当我没问过。你…是不是喜欢你哥?”

我:???

“你你你你有问题吧你这个人!我怎么会喜欢他啊!!我又不喜欢男…不是,就算,就算我喜欢男生也不会喜欢他那个类型啊!!”我语无伦次结结巴巴,甚至能感觉到血在往我的脸上涌,这样看起来就很像心虚,无语!可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!

郑棋元皱眉:“但是自从他要结婚你就怪怪的,动不动心情低落…最近越来越严重,”他停了一下,“我上个月的时候,有一回借你的手机开导航,我不小心看到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在搜喜欢上直男什么什么的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爷崩溃了!!怎么会这样!郑棋元你自己喜欢他就以为全世界都暗恋他!我哥是皇甫珊吗!爷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!!!

 

18

这太艹了。

我不知道怎么解释,只能反复否认,最后差点赌咒发誓。

总之最后郑棋元终于相信我对我哥那个死直男没有非分之想。

起码看起来是相信了。

哎,生活,令人疲惫。

 

19

郑棋元是伴郎,婚礼当天从凌晨就开始跟流程。

没有我的事,我在床上睡到下午才起,洗个澡收拾收拾,打车到了酒店。

门口红毯气球铺设,迎宾的排场花团锦簇,郑棋元站在新人旁边,他没刻意打扮,穿着低调的铅灰西装,但就是帅得格外醒目,伴娘里有两个女生一直在偷瞄他。

啧,姑娘,别想了,此路不通啊!

吃饭时我跟我爸妈坐一桌,还有一些其他的世交长辈。酒过三巡有阿姨开始过问起我的感情状况,并兴致勃勃地谈起自己某个在外留学的侄女。我妈跟她聊上了,我见势不对,赶快跑路,半路撞见去洗手间的郑棋元,被他拎回他们那个包厢。

郑棋元那桌都是我哥留学时的朋友,看起来和郑棋元都很熟。

说来也怪,他应该最年长,但是在座的人都叫他“小迪”。

上了素菜有人就会让摆到他面前,有人主动给他盛汤,旁边的姐姐还会催他穿衣服不要着凉。

我在旁边看着,就觉得…挺神奇的,心里没来由有点软。不知道郑棋元刚出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……不同于现在的从容,是不是也跟我一样,跌跌撞撞冒冒失失。那是一个我没见过的郑迪。

 

20

新郎过来敬完一圈,有个哥们过来,左手茅台瓶子右手分酒器,一看气势来者不善。

他说:“郑迪!你上次回国都没告诉老子,走了之后小千才告诉我,可把我气的。”

郑棋元咬着舌尖笑,他已经喝了两杯葡萄酒了,颧骨上一抹红。

我刚心想酒不能混着喝啊,这人已经接过分酒器,结结实实二两下肚,给我看傻了。

郑棋元搭着那男的肩膀谈笑风生,一边不断有人过来,他几乎是来者不拒,人家一口他半杯,人家半杯他亮底,我看了五分钟实在忍不下去,就算他心里难过,借酒消愁也不是这个消法吧!

当换成一个一身Gucci的长发男跟他推杯换盏,郑棋元开了第二瓶干红。

我自己闷了一大口,又倒满一杯,哗地站起来凑到他俩旁边,端着杯子自我介绍,笑容阳光灿烂:“林哥,巧了,我也是福建的,我敬你一杯!”

Gucci男看看我又看看郑棋元。

郑棋元也在看我,我余光模糊看见他惊讶表情,但心里梗着股劲不敢回看他,只是朝Gucci男举着酒杯。

林哥笑起来,对郑棋元说:“你这房东当得不亏啊。”然后举杯跟我碰了一下。

 

21

后来,后来我好像又挡了两个。也可能是四五六七八个。

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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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场的时候穆封想把徐均朔从郑棋元身上扯下来,但是二十来岁小伙子喝高了力气奇大无比,说什么都只顾笑着点头,愣是不撒手,扒着郑棋元的肩膀:“棋元哥!我——我送你回家!”

郑棋元&穆封:“……”

徐均朔爸妈八点多就回了住处,这会儿也没人管他;穆封今天洞房花烛夜,总不能在这儿跟醉鬼弟弟较劲。郑棋元看看天,又看看徐均朔红通通的脸。刚刚他叫他把衣服穿好外面冷,这小孩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,帽子上的风毛随呼吸摇来摇去。见郑棋元在看他,就冲人阳光灿烂地露齿一笑。

郑棋元叹了口气:“小穆你去吧,我带他回我那儿。他这个样子晚上指不定还有的闹,你哪能分出心看着他。”

穆封挺过意不去,说我结个婚辛苦你好几个月,到头还要麻烦你看孩子;无奈骂了一句小兔崽子,帮郑棋元把徐均朔架上车。

 

郑棋元上海的房子在二十三楼,他把徐均朔弄出电梯拽进门扔在沙发上,大冬天愣是脊背出了一层汗。

水暖刚打开不久,客厅里还有些阴冷。徐均朔迷迷糊糊伸手摸索,抓住一件扔在沙发上的外套,捞进怀里抱住。他闻见衣服上的气味,像烟草气,又有点甜,熟悉又安心。

郑棋元叉着腰看了他一会儿。他虽然离家多年,好歹是个沈阳人,虽然喝酒上脸,但实际上说是海量也不为过,哪像这小孩儿,明明半瓶倒的斤两,却莫名其妙过来给自己挡酒。郑棋元心想我哪用得着你呀,但嘴角不自觉漏出点笑意。

他蹲下摇摇徐均朔的肩膀,想喊他起来去房里睡;徐均朔哼唧了两声,倦倦地睁开眼,视线迷迷蒙蒙,就是不动。

郑棋元试着把人抱起来,他虽然常年健身,但腰有旧疾,想负担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还是有点勉强。尤其该男子还不配合,磨磨蹭蹭挣扎着往回躺,最终以二人一起栽回沙发里告终。

郑棋元骂了句脏话,伸手去掐徐均朔的脸。

徐均朔睁开眼,看见郑棋元近在咫尺的面孔,他傻笑了一下,伸手去摸郑棋元的嘴唇。

郑棋元的唇形很特别,上唇极薄,唇线分明,下唇却很丰润,是看起来就很好亲的M形。

徐均朔手指微凉,触摸的动作轻柔,神情却十足天真,像是在把玩艺术品。

郑棋元先是没来得及做出反应,鬼使神差地没有退开,由着徐均朔的食指沿着唇线游走,又用拇指指腹轻轻描过唇珠。

他呼吸有些乱了。

郑棋元遽然撑起身想要站起来,下一秒发现更要命的事情:徐均朔硬了。

小孩儿穿着牛仔裤,质地硬挺,勒着显然很不舒服,他皱着眉小声说了句什么,手开始不老实起来。

郑棋元看着他带着潮气的面孔,眼角发红,但是眉眼显得更加英俊,像只初长成的小兽,嗓子里哑哑地喘了一声。郑棋元再怎么说也喝了酒,浑身发烫心口火起,试图推开他,徐均朔却突然使力,表情又凶狠又委屈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:“郑棋元…郑迪。我也要叫郑迪。”然后憋出一句:“你别喜欢我哥了……”

郑棋元哭笑不得,什么乱七八糟的,紧跟着就听他嘟嘟囔囔地说:“……你喜欢喜欢我不行吗?”

郑棋元听见理智断线的声音,他心想:完了。

 

两个人从客厅到卧室,一路跌跌撞撞边亲边啃,都兴奋得要命,肌肤相触的地方则带着火苗,烧得呼吸都是滚烫的。

 

次日郑棋元醒得晚,徐均朔已经不在卧室,昨晚从客厅到卧室散了一地的衣服却被捡起来放在脚凳上。

他坐起身来,被子滑落到腰间。昨晚这小兔崽子下手没数,触碰揉捏都像吃奶力气,白皙皮肤上红痕未退。虽然喝多了,话却很多,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知道徐均朔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误会。

他居然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穆封……

郑棋元扶住脑袋,他想起昨天情到浓时正待入港,俩人都邦邦硬,徐均朔突然开始列数他喜欢穆封的种种证据,语气委屈无比悲愤交加,郑棋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,偏偏身体又爽得上天,当真百感交集,最后只能拿自己的唇舌去堵徐均朔的嘴,好让他专心致志不要再啰啰嗦嗦。

他披上衣服起身,客厅里干干净净,锅里有小米粥,保温盒里掩着豆沙包和荷包蛋,不免一笑。

但是徐均朔人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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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

出大问题了。这次是真的大问题,很大,不开玩笑的那种。

是这样的,我尽量用一句话概括状况。

我俩睡了。

我早上从郑棋元床上醒来,郑棋元躺在我胳膊上,我俩脖子上有吻痕,背上有指甲印。

排除了所有可能性,我真的睡了郑棋元。


23

我小心翼翼地把郑棋元的脑袋放回枕头上,尽量安静地穿衣服起床,失魂落魄地处理完酒后乱性现场的衣服和纸巾,像游魂一样帮他煮了粥。

我确实是喝断片了,可是郑棋元应该没有吧??不然他怎么带我回来的??

可是郑棋元如果是清醒的,他怎么就顺其自然了??

难道是我强人所难了?

徐均朔,你不会这么禽兽吧!!!

可是看这个局面也不像啊,我我我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抱着我的胳膊!!!


24

那只能是这样了。

酒后乱性,也是人之常情……

去他妈的人之常情。


25

我知道我不该鸵鸟,可是我真的没做好心理准备,所以我从郑棋元家溜了。

躲得了初一,躲不过十五。

足足五天,我没跟郑棋元说过话,郑棋元也没来联系我。

我再看见他是飞回英国那天,他接我去机场,一路上气氛诡异,我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,谁料他也抬眼,我立刻转开头,索性开始装睡。他好像是叹了口气,默默调低了音乐,又把暖气打高。

就这么奇奇怪怪地僵持,一直到我俩进了海关,在vip候机室找地方坐下。偏偏今天路上也不堵,机场人又少,离登机还有快一个小时。


26

这样下去不行。


27

我啪地一声锁了手机屏,转向郑棋元,把口罩拉下来,严肃地说:“郑棋元,我们聊聊。”

郑棋元一身黑衣跷着腿,戴着宝格丽墨镜,确实像是微服出行的明星。

他合上报纸,摘了墨镜,悠然自得地说好啊,怎么了。

我说:“关于之前的事。那个,大家都是成年人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,也没什么责任不责任的,是吧。”

他眯眼:“你是不是第一次?”

我:“……当然不是了!你问这个干嘛!”

他:“哦,没事。你继续。”

妈的,他是不是在内涵我技术不好?虽然我确实没什么经验……

我:“……就,就大概这样,反正大家还是朋友,希望你也不要尴尬,就让往事留在风中……”

郑棋元一口答应:“确实,那我们就当没发生过。”

我打的腹稿甚至没来得及说完,不由愣了一下。他冲我心无嫌隙地一笑。

不错,这算是比想象中还顺利。不错。

郑棋元神情坦然:“哎,不过以后我带人回来会不会有点尴尬?”

我还没来得及反应,他接着道:“不然这样吧,我西边一点还有个房子,离你学校还近一点。打扫一下其实也能住人。”

我没来得及多想,脱口而出不行。郑棋元咬着眼镜腿斜来疑惑一眼,我大脑飞速运转找到一个理由:“我…我喜欢游泳池,那个房子肯定没有游泳池吧!”

 

28

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,但我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。

转眼到了年关,郑棋元忙得很,成天熬夜画图,真的没再往家里带过人。

郑棋元不愧比我多活这么几年,当真说到做到,对我大大方方一如往常,还是会做饭叫我一起吃,记得我的忌口,我随口一提想吃什么,常常过几天就会出现在冰箱里;肢体接触也一点不少,还是会笑着拍我肩膀摸我刘海,似是有意似是无心,反而显得我跟怀春少女一样心思千回百转,别别扭扭。

大概他真的心无芥蒂,是我话说得太满人却太嫩,对他的一举一动过分敏感。他不管跟我说什么我都要想半天言外之意,越是如此越是心情阴晴不定,好几次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神经,郑棋元却好像一点看不出来异常,照样气定神闲。

 

29

新年到了,我哥给我打电话。话题不知道怎么又绕到郑棋元身上,我一下子紧张起来,可又忍不住想听他说更多,纠结得要死。

我哥说:“说起来,郑迪好像有情况。”

一 级 警 报

我努力维持不动声色:“哦?是吗,怎么说。”

我哥:“我也不清楚,不过听他前两天话里的意思,好像是要结束单身了,真是活久见。不知道哪路神仙降妖伏魔。你跟他住一起,没遇到什么可疑人物?”

我啊了一声,说没有,敷衍了两句挂了电话。

这么说,郑棋元确实要moveon了。他总算不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,不辜负美貌和大好年华,花枝招展认真恋爱,迎接男朋友和新生活了。

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,我之前成天旁敲侧击,不就是为了这个吗。

可为什么他moveon我还是不开心,甚至更难过了呢,操。

 

30

我在阳台上想了十分钟,终于得出了一个很简单、早该得出的结论。

 

31

我喜欢郑棋元。

 

32

确定了我喜欢郑棋元之后的下一个问题是,郑棋元喜欢我吗?

应该不讨厌,甚至有好感,这种好感可能是对朋友,可能是对晚辈,我唯独不敢放在两个成年人的语境下讨论。

可能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我俩之间的距离,无论是年龄、阅历还是别的东西。如果不是我哥这一层关系,让我们糊里糊涂成了房东和房客,我们本连做朋友也概率渺茫。

何况现在,放完假新学期开学,租客关系也只剩下短短半年了。

 

33

临近毕业大家都得考虑出路,我老板给我发了封邮件,建议我去伦艺继续读博,他可以为我写推荐信。

晚上我爸给我打视频,说国内已经和某某朋友打好招呼,朝九晚五寒暑双假,五险一金齐全,离家开车十五分钟,一年二十多万。

好的,徐均朔,你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。是选择既定的稳健股票,还是未知的继续风投,回报未知?

我问郑棋元:“哥,如果遇事不决怎么办?”

郑棋元说:“跟随直觉。”

我杠他:“懂,佛漏哈特。可是跟随直觉做选择一定对吗?”

郑棋元:“选择往往也无所谓对错。”

我:“诚然。”

擦,我们真是两个带哲学家。

 

34

哲学家容易失眠,我一夜没睡好,快五点才迷迷糊糊睡着。

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,我实在饿得受不了,把自己从床上撕起来,趿拉着拖鞋去厨房觅食。

刚出卧室就看见郑棋元。

他正从抽屉里取车钥匙预备出门,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穿的很不同。平常郑棋元的穿衣风格很日系,舒服第一款式第二,就算是会客也很少穿这么正式。

他一身看起来就贵得要死的西装,版型和颜色都很闷骚,腰臀修饰得漂亮过分,简直可以称得上诱人。

郑棋元听见动静回头,我看到他胸前打着漂亮的温莎结,口袋外同色的手帕露出一角,无一处不精致,孔雀石袖扣甚至也是配套的。

我一瞬间清醒了,脑子里警铃大作。

他打扮成这样,这是是要去会男人啊!!

 

35

郑棋元说:“你起来了?怎么睡到这个点。冰箱里有红烧肉和藕汤,你自己热着吃吧,我晚上可能很晚才回来。”

很晚??很晚是多晚,明天早上那种晚吗??

我说:“你等等先别走!”

我下意识想去拽他,结果地上扫地机器人刚拖过,新买的熊猫拖鞋不防滑,我脚下一个趔趄,结结实实坐着尾巴骨。

郑棋元也吓着了,也没顾脚上已经换好皮鞋,三步两步跑过来蹲在我旁边。

他问我:“你没事吧??”

我疼得龇牙咧嘴,先摇摇头,又点点头。

郑棋元:“??有没有事啊?别吓我,很疼吗?摔着哪儿了?”

我说:“不是,我屁股没事,但是我找你有别的事!”

他松口气:“那就好。找我什么事?”

靠,我也不知道啊!让我快点开动小脑筋想想,我找他一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!

我:“棋元哥,我心里很难受。我需要人生导师。”

……真的很烂,这个理由。但配上我熬夜熬出来的巨大黑眼圈和刚刚疼出来的热泪盈眶,居然还有点可信度。

总之郑棋元居然信了,他一时无语,但还是很耐心:“我可以明天回来跟你聊,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约会……”

哈哈,我就是知道才不想让你去啊!

我:“可我真的现在很难受,很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……唉,算了,那你去吧。虽然我也找不到别的人可以谈这些,可能我自己想着想着就想通了,就算想不通也只是自己闷着再难受一晚上,不是什么大事,没关系的……”

郑棋元:“……”

他叹了口气,一只手扯松温莎结。我注意力则不争气地集中在他蹲着时露出的一小节白得犯规的脚踝。

我看见他站起来发了个消息,然后拉开餐厅椅子坐下,敲了敲长桌另一端,严肃地说:“来,谈。”

 

36

这个场面非常诡异。

郑棋元西装革履,我穿着熊猫睡衣,我俩在长桌各占一端,正襟危坐,气氛凝重。

他等待我发言。

我清了清嗓子,开始发挥曾经文科生的功力,从出国的迷茫编到专业的纠结,就业的选择编到人生的意义,说着说着自己甚至真情实感了起来:“哥,我好惨啊,学业学业不顺,爱情爱情不顺……”

郑棋元突然冷静打断我:“爱情,重点说说。”

我卡壳了。

郑棋元十指交握:“追你的人挺多吧?”

“呃……也有一些吧,不多。”我想了想又补充:“……但也没有很少啦。”

他扶着额头叹了口气:“徐均朔。”

我闭嘴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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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遭突然安静,只剩下扫地机器人勤勤恳恳来来回回的声音。


38

郑棋元站起来,重新把领结打好:“你还有别的事吗?”

我目睹他走回门口,背对着我换鞋,仪态优美,脊背挺拔。

我看着他换好一只,又换另一只。郑棋元动作不快,时间像被放缓,直到他轻飘飘地说:“我没法一直等你的。”

我知道他下一秒就会打开门走出去。我不知道他今晚要见谁,是不是也会对他微笑,侧着头听他说话,给他贴面吻,给他拥抱。他们是不是也会在郑棋元的车上吹泰晤士河畔的晚风,郑棋元也会给他放枪炮玫瑰或者夜愿的歌,他会闻见郑棋元身上大吉岭茶的气味。

这些也许都不会发生,也许还有更多,总之在这面门关上之后,我再也不会知道,再也没法过问。

我猛地站起来,几步冲到玄关,一手握住郑棋元的胳膊一手抵住门,恶狠狠地吼他:“我有!!”

“郑棋元,你就不能跟我约会吗???”

 

39

“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哥啊?”

“……我居然还得再解释一遍。”

“(╥╯^╰╥)”

“行行行我说,你问就是了。”

“你那时候把他照片放皮夹里……”

“我要帮他办个手续啊,穆封人不在伦敦。要交证件照,我又不带包出门,不放皮夹放哪里。”

“那你设计稿上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?”

“你是不是傻,你哥就不能是我客户?你嫂子婚礼一套用的都是我设计的啊。”

“所以你一下飞机就去见穆封是因为——”

“试妆啊。我的作品我不得在么。”

“你甚至记得我哥大学暗恋的女生……”

“我记性好不行么?……再说了,季薇在你这个专业说得上话,当初带你去见她也是想给你铺铺路。”

“嘿嘿。”

 

“你今天本来要去见谁?”

“一个投资人,我跟她说改天了。”

“不是什么约会对象啊……那你还跟我哥说有目标准备下手了。”

“……傻子。”


“郑棋元,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?”

“比你早。”

“怎么可能?”

“本来没想给你白住的。说不定是一见钟情。”

 

40

总而言之,我房东人美心善温柔体贴,本林黛玉和贾府掌权人happyending了。

没了。嘿嘿嘿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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